【同人】Unleashed & Lorrin EngriontⅡ：The end . 告别（篇幅会
1.边墙
宇宙边缘的远荒横亘着世界边墙，无尽的石阵似乎永远在阻挡什么秘密。
这是Engriont再次来到这里。
“除了王，还没有人能飞跃边墙。”龙舒展着翅膀，“我们只能在它的边缘寻找。”
“迷路的灵魂或许会在这里畏缩。”Lorrin理了理纯白的轻盈披风，“现在开始吧。”
他们一前一后步入边墙的阴影下。脚下的碎石都是从边墙的巨大石柱上坍塌下来的，每一块至少大如厅堂，而更险恶的地形在脚下：无法估测的深渊如同大地的伤痕，一直绵延在边墙阴影之下。
“我想空中会更安全。”龙在人类旁边蹲下，对方熟练地爬到他背脊上。待Lorrin坐稳，龙清啸一声展开了翅膀，无数险恶巨石开始飞速倒退。
“你看，这是个纵深进去的裂谷。”Lorrin轻轻拍了拍龙。
“我们进去看看？”龙的声音充满了惊喜，“我真想见识下边墙里，甚至边墙外是什么样！”
Lorrin心头莫名掠过一丝不安，但他没有在意。“当然，只要你愿意。”
龙一偏翅膀，就拐进了那个幽邃的裂谷。这道裂谷与边墙垂直，深深地劈进巨石之中，而裂谷顶端相对边墙上普遍耸立的巨石低了不少，并且非常平坦。从远处看，这更像一个漏斗，不知通向哪的底部隐没在黑暗之中。
“想不到边墙有这样奇异的山谷。”龙放慢了速度，打量着危险的地形，“说不定真的能穿越边墙，到达世界的外围。”
“据说那里的烈日终日灼烤灰白的大地，我们根本无法承受。”Lorrin的白披风潇洒地飘扬。
“既然有这样的天险阻拦，我们是否就不应该涉足？”
“我也感到不安，或许这天险的确不该擅自闯入？”Lorrin心中掠过一丝黑暗，“那我们快离开。”
龙点点头，偏转翅膀绕了一个半圆。就在这个相对缓慢的飞行中…
一支几乎看不清的黑影突然从裂谷顶端凌乱的碎石中飞出，直直指向了空中的龙。
Unleashed发出一声痛吼，身子猛然颤动了一下，随后无力地斜斜坠落。
“我…好困…”龙的眼皮痛苦地跳动，却又很快要闭上的样子。他靠着本能张开翅膀，尽量缓慢降落在裂谷边缘，他不能带着老友一头栽进深渊。
龙轰然落地，位置处在险恶的边缘，生死一线。Lorrin在龙落地的瞬间起跳，借助翻滚卸掉了巨大的冲击力，但龙就没那么幸运了…
“释，”Lorrin伸手试图抬起龙沉重的脑袋，“你怎么了！”
龙无力地呻吟了一下，头颅就沉沉地垂下。Lorrin急忙掀开他蜷缩的翅膀，赫然看见一支黑色的长矛刺进了龙的后背，几乎要射穿他的身体。人类试图拔出长矛，但只要他一动到长矛，伤口就喷涌出鲜血。
该死的，又是什么人袭击？
Lorrin定了定神，试图先折断长矛的杆。
没有龙，他根本不可能离开这个裂谷。就算他走回边墙的边缘，也不可能攀下千百米高的断崖。况且他怎么会抛弃他的搭档？
龙还活着，这伤不算致命，但Lorrin就怕涂了毒药。龙会这么快沉睡，大概是麻醉药物的作用。
高耸的石墙在哭泣。
Lorrin拔出阿尔明，守护在龙的身边，右臂的星光微微闪烁。
有人在靠近。直觉告诉Lorrin。
对面的巨石后缓缓出现了一个人影。
Lorrin将剑举至胸前。
对方在向他们靠近。
“站住，无论你是谁，为谁效忠。”Lorrin发出低沉的警告，“站在那，别动。”
对方微微顿了顿，继续靠近。
Lorrin手中的剑蓄势待发。
但那个影子似曾相识…
那人走到离Lorrin十几步远，就没有再动了。他似乎在招呼Lorrin过去。
Lorrin犹豫了一下，又看了一眼昏迷的龙。他将剑换到右手，极其强大的力量瞬间环绕包裹利剑，散发出耀眼的光芒。Lorrin手持神剑向黑影靠近。
这是他唯一一次使用这样强的力量。
光芒驱散了弥漫的淡淡白雾，他看见了对方的真容——
“Surang？”
“是我，Liberator.”对方用古语回答，“好久不见。”
Surang身材高大强壮，但他的面容憔悴，没有怎么打理的胡子蓬乱堆叠。他披着一件破烂的皮马甲，身后挂着一柄猎刀和一把短弓。
“你为什么在这？”Lorrin脸上露出的还是警觉，“为什么攻击Unleashed？”
“说来话长。”Surang摊开手，“这当然也不是我干的。”
“这些年你去了哪？”Lorrin的剑依旧没有放松，这个失踪多年的老友此刻充满疑点。
“这么说吧，我被库伦萨尔的手下追杀到这里，就隐藏在这个峡谷里，但即使黑暗之国已经覆灭，这些冥顽不化的爪牙依旧不肯归顺，换言之就是他们袭击了你的伙伴。“Surang看着迟疑的Lorrin，“我知道你在怀疑我，但，这真的是我。”
Lorrin紧锁眉头，一言不发。
Surang拔出他的佩刀，举到Lorrin眼前。“你看，这个印记不假吧。”
Lorrin的记忆中，Surang是猎神的手下次神。就在他去工匠之神那里取新铸造的Armin时，遇到了同样去取佩刀的狩猎者。Surang竟然和不苟言笑的他畅聊了许久，成为朋友。他们在各自的武器上刻下对方的名字，来纪念这场相遇。
对方手中的刀背上，正是Lorrin当时亲手的笔迹。
“是你。”Lorrin迟疑了一下，木然地说，“为什么不回到神域？”
“和你一样，我不可能下去。”Surang指着不远处高耸的断崖，“你又为什么涉足这里？Izemur更应该警告你们别到这里。”
对方说的这是不错的。Lorrin沉沉地点头，但重逢的喜悦依旧抵消不了他对龙的担忧。
“那是什么人袭击了他？”
“这里的幽邃石林中藏着不少…库伦萨尔的残余爪牙，我就是在和它们的斗争中寻找机会…”Surang的脸上有些沉重，“但遇到了你，我想有转机了。你的龙朋友没事吧。”
“没有他，我们就走不了。”Lorrin收起剑，“若是你真的在这里与恶魔斗争，那么你应该更清楚他们的把戏。”
“没错，毒药是他们最常见的武器。我想我可以…帮帮他。”Surang说着就向龙走去。
两个次神一前一后再次回到龙身边。Surang用手指蘸了蘸龙的血，仔细地分析着。Lorrin的左手抓着右臂的护甲（失去右手以后他就有这习惯）焦急等待。
“还好只是麻醉。但这里没有任何东西能帮他。”Surang摇摇头，“不过我的洞穴里应该还有些药物。”
“感谢你的帮助，老友，”Lorrin的脚步没有移动，“但我必须守着他。”
“我理解你，我很快就回来。”Surang说完就大步离开，淹没在淡淡的白雾中。
眼睛…次神没注意到的黑暗石缝里…
2.陷阱
赤红的影子斜斜地坠落，人类用各种语言惊恐地大叫…
“炎帝坠落了！黑暗要来临了！”
“人类还在战斗！”
他的呼喊震住了不少惊慌的士兵。他看似冷静，其实心中早已随着火龙烈焰的熄灭而化为灰烬。他只是…尽了一个领导者的本能而已…
龙！他们是传奇的孩子，又何不是人类的挚友！
Lorrin猛然醒来，自己靠在昏迷依旧的Chried身边，对方的身子有规律地微微起伏。
“Surang？”前方的薄雾中出现了次神的影子，缓缓向这边走来。他没回答。
Lorrin起身迎上前，他已经焦急得要崩溃。
等到足够近的时候，他已经来不及拔出剑——
“次神”的身影突然一晃，变成一个狰狞的恶魔。它在Lorrin反应过来之前抛出来一条锁链，正正套住他的脖颈。魔爪一扯，猝不及防的Lorrin就被摔倒在地上。他挣扎着想要拔剑，一只粗糙有力的巨手就掐住了他的后颈，把他双脚腾空地拎在半空中。
白雾中出现了一个，两个，更多外形狰狞的恶魔一一现身，发出刺耳的嘲笑。
Lorrin有点恨自己的鲁莽。
“问候汝安！‘黑暗国度的覆灭者’，你毁灭了王的国度，毁灭了我们的国度，”领头模样的恶魔长着一张山羊的脸，却有狮子般的鬃毛和鹰一样的爪子，“你终于落到我们手里了。”
掐住他的巨手狠狠往下一摔，Lorrin重重倒地。复仇的黑暗爪牙围住了他。
“我承诺，你会死得比之前王的想法还惨。”山羊头的恶魔用手中畸形的尖刀戳了戳他的下巴。
“剥了他的皮，挂在山羊的帐篷里！”一个犀牛般脑袋的恶魔发出怪异的声音。
“太仁慈了，他可是毁灭了一个国度的罪人。”山羊冷笑，“这些号称诸神的卑鄙家伙，他们永远自以为是主宰，就在施行他们愚蠢的统治时，无数所谓对立的生命也随之倒下。”
“你能明白对立已经很难得了。”Lorrin毫不畏惧地抬头冷笑，“我之前还以为，除了你们的主子有点头脑外，其他的家伙只会杀戮呢。”
“我讨厌这个家伙的舌头。”山羊的刀尖几乎要戳进他的口中。
“那就割掉它！这些骗子巧舌如簧，留着只能说一些愚蠢的假话！”
“我不会投降。”Lorrin淡然地说。
巨兽轻松地拎起他，将他的脑袋架到一块平整的石头上，另一些肮脏的爪子就掐住他的脖子、摁住他的手脚。
“对了，你的朋友的命运和你一样。那个家伙还以为…能打败我们。”山羊磨砺着手中黑色的弯刀，“就在刚刚，也不知道你听没听见他的惨叫，最后一声。”
Surang遇难了？
他有些吃惊，更多的是愤怒。朋友一个个倒下，就在他面前…但他无能为力…太痛苦了。
山羊狞笑的脸在白雾里融化般扭曲，它用一只钳子夹住他的舌头，另一只手就捏着尖刀割了过来…
冷。疼痛。这是他能感觉到的。
Lorrin吐出满口的鲜血，剧痛瞬间充盈了他的口腔。
他没死？这是梦？
但口中的剧痛告诉他，他已经失去了说话的能力。
他翻身起来，打量自己，竟然没有什么伤！那群恶魔就这样罢休了？不可能！
Unleashed依旧躺在不远处的断崖，而前面的石头上鲜血淋漓…那是他的血。他就这样被扔在了原地？
没有别的活物了。四周寂静地出奇。
他摸索着靠近龙，而龙依旧昏迷不起。
释…怪我没保护好你。
他想开口，却又吐出一口血来。
但随即他又注意到一个身影，有些踉跄地靠近。
他拔出剑——剑竟然还在！
对方举起双手…
是Surang？Lorrin死死盯着对方。
是他。Surang走近至他面前，嘴角同样挂着鲜血。他莫不是也被那群恶魔割掉了舌头？
为什么敌人会将两个死敌放回来？
Surang的表情有些奇怪，但说不出来。Lorrin抬起双手，用狩猎语言大概比划了一下。他没有仔细了解过这种肢体语言，但还是能做出一些，而身为猎神手下的Surang更应该知道。
Surang能看懂。他比划着回来。
Lorrin的意思是：刚刚你遇到了什么？
袭击。他们让我不能说话。
我也一样。
Lorrin抹了几下嘴边的鲜血，没有再行动，只是坐在龙身边用手轻轻抚摸着他。Surang走到他们前面，拔出刀来守卫。他们默契而沉默。
龙的身子还是温热的，呼吸均匀但微弱。Lorrin定了定神，拔出利剑将龙背上的长矛砍断。伤口已经糜烂发黑，但龙依旧一动不动。
是我太大意，让你涉险，在这个禁忌的深渊。
他还能感觉到龙身上的星光在回应他右手的星光。至少龙没有太大危险。
雾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散尽。
3.坠落
不知过了多久，Surang轻轻推了他几下。
气氛沉闷得吓人。
Lorrin感觉到了那股阴魂不散的气息，他起身拔剑。
数十个黑影渐渐包围过来。恶魔当然不可能放过这两个死敌，虽然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算盘，但都不是好事。
龙微弱地呻吟了一下，沉重的眼皮逐渐睁开…他第一眼就看见的是两个并肩的次神。他想动，但是四肢就像不属于他了一样…
“之前只是猎人在戏耍猎物，现在山羊要你们死。”那个巨大块头的恶魔沙哑地说。
“但这龙我们要留着。”山羊手中的弯刀不停旋转。
“杀掉残酷的伪神。”它们尖叫。
残酷？Lorrin微微皱着眉头，对方大概…不清楚谁更残酷。
Surang的表情也很难看，他的手在Lorrin手背上写道：它们不多，只要我们团结就能赢。
没错，他们是次神。区区黑暗爪牙能阻挡他们的脚步吗？况且铸星者的群星与烈日还在照耀，这是神明主宰的天地！
背靠背。猎神和灵魂之友默契地举起武器。
“别再耍他了，快结束吧。”山羊怪异的嘶叫让Lorrin发愣，什么叫做…耍他？
“你很孤独。黑暗包围你，而你很孤独。”恶魔们吟唱般低沉地说，“孤绝深渊吞噬星辰，挚友倒下无能为力。当身后守护的刀背变成进攻的刀刃，当黑海的浪涛再次淹没汝等骄傲的弱者。”
怪异的祷词令Lorrin毛骨悚然…他感到不安，甚至惶恐。但他并不孤独…身后还有猎手坚实的背脊…
“还不明白吗？你很孤独！”山羊狂笑起来，群兽发出雷鸣般的嘲笑。
兽群开始靠近，持着长矛的在前，三个拉弓就绪的弓箭手跟进，恶战就要爆发。
“这是你一个人的…绝望抵抗。感受绝望，好好品味一下这份礼物。”山羊微笑着看向他…身后的…同时恶魔们举起来武器。
准备，我的好猎手，来给予他们重创。次神手中的武器举起，一把闪耀的剑，一把厚实的刀。
山羊的微笑简直是狰狞！他意识到不对…
Surang？！
迟了。
极大的力道让有些钝了的刀刃狠狠切进板甲，卡在轻便但坚硬的钢铁中，而刀的前半边深深砍进了血肉之躯。
Surang轻蔑地拔出沾血的刀，踹了一脚。
Lorrin就跪倒在猎手面前，手中长剑掉落…他头晕目眩，后背的剧烈疼痛甚至盖过了口腔中的灼烧。
“笨蛋。”Surang开口了。
为什么。Lorrin想问。
“我知道你要说什么。”Surang残酷地笑了笑，“原因很简单，也很难说清楚。黑海大人还会归来，愚蠢的神之国度终要覆灭。”
“覆灭，覆灭！”恶魔们应和，“神之国度要覆灭！”
他转身崇拜了黑暗…重大的背叛…Lorrin僵硬的手指缓缓移动…要抓住阿尔明的剑柄。
“我崇尚力量。”Surang粗糙的手抚摸他的脑袋，就像驯兽师在戏耍被绑住的狮子，“而那群蠢货还希望用仁慈统治。仁慈在力量面前就是…笑话。”
Lorrin的指尖碰到了剑柄。
龙目睹了一切，无力地哀嚎…但他痛苦地低下头。
崇尚异神，痴迷黑暗的叛徒，若在神域被抓住，王的星辰巨剑会砍下他的脑袋…
他握住剑柄。叛逃就站在他旁边，肆无忌惮地嘲弄着他，毫无防备。
如果他能说话，一定会这样喊：
此刻代表王的权威，光明会审判背离者，叛徒…滚回地狱吧！
他没有出声。他用尽生平力气举起利剑挥砍向毫无防备的叛徒，剑刃就要切进叛徒的胸口…叛逃就要为背叛光明的诸神而付诸代价…
弓弦颤抖，黑影瞬间离弦。
长剑再次掉落。
“不！”龙凄厉地哀叫。
“天真。”Surang一脚踢开掉落的剑，俯首打量受伤的他…
Lorrin身中三箭，一箭正正插进胸膛，一箭贯穿他没有保护的腹部，一箭钉在他举剑的左臂…血染红了白衣银甲。
好了，一切以失败结束了。Lorrin脑子的第一个念头是这样。
对不住了，Chried，我没能保护好你。
“Lorrin。不。”龙勉力支撑沉重的脑袋。
”那畜生醒了。”Surang嗤之以鼻。
Lorrin甚至没有告别。他或许不需要能传扬万年的伟大告别。
叛逃狞笑，恶魔也在狞笑。他们的嘲笑在Lorrin脑海里盘旋，盘旋，化为苦涩的音符。
猎手轻蔑抬起脚，照着他的胸口踩了下去。他没有挣扎，直挺挺倒下，半个身子悬在险恶的深渊边缘。对方又是一脚，狠狠踢在他的下巴上，在场的人能听见下颌骨碎裂的脆响。最后一口血从Lorrin口中喷出，片刻的延迟后，他应声坠落。
“Lorrin！！”Unleashed咆哮着，浑身的羽毛绝望而愤怒地蓬松开，他满嘴鲜血地愤怒嘶吼。
不。
“这畜生发火了。”Surang根本没有看坠落下去的Lorrin。
龙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凶相，想必Lorrin见到也要吓一跳。他浑身的羽毛愤怒地张开，目中充满血丝，鼻梁的肌肉褶皱，口中发出威胁的咆哮。他此刻看上去完全不像优雅的次神，更像被逼到绝境的发狂野兽，兽性暂时占领了他高尚的心灵。
恶魔们的武器立刻转向了苏醒的龙。
“他生气了。因为我们杀了他可爱又天真的朋友。”Surang轻松地说，同时轻蔑地去拨弄龙的羽毛。
你要为此付出代价！
龙怒吼一声，竭力拖动僵硬的身躯，狠狠咬住了叛徒的一条腿。恶魔们的箭矢随即射出，扎进龙的身体。但龙没有动摇，只是重心一偏，就带着惊慌的叛徒一起翻下了深渊。叛徒惊恐的尖叫久久不散，风声尖锐地在耳边嘶叫，而黑暗的裂隙向他们飞速吞噬来。
快要到谷底了。龙松口，叛徒就尖叫着直直坠落，四肢胡乱挣扎。龙撑起翅膀，勉强减缓了下落的速度，但峡谷太窄，他根本不能展开翅膀飞起，两边挤压来的乱石折断了他的翅翼…
砰，一人一龙先后坠落。黑暗的谷底只是充斥着龙身上淡淡的微光。龙挣扎着爬起，他的翅膀被折断，一条前腿也被狠狠锉断，但疼痛没有阻止他靠近…已经死去的老友。
叛徒摔死在不远处，后脑着地，流溢出满地鲜血和脑浆。龙不愿多看一眼，这个叛徒的血液是恶臭的，脑浆也是腥臭的。
Lorrin躺在一边，龙哀叫着靠近他，用脑袋轻轻推他的身子…
诸神啊，带来奇迹吧…他会站起来抚摸我的银冠吗…
Lorrin银蓝色映衬的雪白衣物已经被鲜血染得触目惊心，银色的盔甲碎裂一地，像星辰微微闪光。他身上的箭矢业已折断，乌黑的茬还留在体内；他的四肢乃至全身的骨头皆已断折碎裂，惨白的骨碴刺穿血肉支棱； Lorrin Eternal安详躺卧，俊美的面孔破裂流血，唯有额冠圣洁不染。
龙想到了人间诗人对他的赞颂：Qunta barwink , bilay lae i sor. 他低沉地说出，却感到无比晕眩…
这家伙又抛下我了…这是第几次了？他奋不顾身去抵挡巨蟒的进攻，支开我独自去到黑暗之神的牢狱里为他们带来覆灭…这一次他又这样了…
龙的喉咙里发出哀鸣。难道他们就要留在这个禁忌的峡谷，葬身在一生都避之不及的黑暗？
就算死，我也要在他身边。Engriont不能分开，永远不能。
4.告别
“奇怪，”Izemur皱着眉头，“灵魂消散了，甚至没有回到星河。”
“谁的灵魂？”铸星者盯着灵魂之神手上的戒指。
“这孩子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。”Izemur叹息，“他回不来了。Engriont有危险。”
“他们？在哪里？”
“边墙。”
“带上龙族，去救他们。”铸星者果断下令，他很喜欢这个不苟言笑但忠诚勇敢的人类，没有他就没有神族的大获全胜。还有那条善良的龙…他不会丢下任何光明龙族。
片刻后，雄伟高塔尖栖落的两条龙载着背后的战士腾空而起，高昂的头颅直指世界的边墙。它们一金一银，背后的战士亦然。
风呼啸的尖锐中夹杂着熟悉的咆哮…躺卧在谷底的龙无力地昂起头，这声音是幻觉吗…
龙啸生愈发真切。他情不自禁昂头回应，声音沙哑无力。这是最后的挣扎，他没指望谁能想起Engriont，他们不过是诸神间的无名小卒。
他太小瞧自己的能力了。
回应了，对方回应了！
龙快要熄灭的生命之火瞬间复燃，他拼尽全力咆哮。
两道影子栖落在山谷顶端。它们没有下来。但这是正确的，下面根本容不得龙展开翅膀，况且Unleashed已经是同胞中体型较小的龙族。上面传来微弱的杀戮声，一把黑色的断斧凌空落下，就砸在龙身边。
过了很久…龙虚弱得要睡着了。锁链垂下在谷底…
“我们奉王的命令来救援你们，Engriont。”金甲的战士披着一件血色长袍，兜帽掩住面孔，高傲优雅。再次醒来的龙向他想微微颔首致意。他们是刚刚从顶端爬下。
“求你们救救他…”龙哀弱的声音沉了下去，“我感觉不到他的灵魂了，脱离了身体…消失了…”
“抱歉，我们是战士，关于灵魂您想必更加精通。”银甲的战士满脸歉意。
金甲的战士小心地拔掉龙身上的箭矢和长矛，撕开斗篷为他包扎。龙咬着牙齿没有出声。银甲的战士则蹲下身抱起Lorrin的尸体。由于谷底极寒，他的身体保存完好。战士脱下银丝装饰的斗篷裹起死者，背在背上。而金甲的战士用宽大的斗篷垫在龙身下（龙大概两米高三米长，本来就算小，加上这两天的饥饿身形和一个成年人差不多了，而且尾巴和脑袋可以垂下，只用裹住身体），用垂下的绳索扎住，他拽拽绳子，顶上的龙便开始缓缓拖动绳索。
龙看着脱下长袍的金甲战士，竟然大吃一惊！“加纳洛斯大人！”
加纳洛斯听到了，“很遗憾，释放者。”
“您…”龙不知说什么。法官居然亲自出马来解救我们这无名小卒？！苏伦德·加纳洛斯长直的柔顺金发披散开来，腰间别着的剑熠熠发光。他的眼角流溢一抹光影，金曈闪烁。“走吧。”
漫长的上升后，Unleashed终于看到了久违的地面。金龙低低吼叫，银龙摇晃着脑袋向他问好。他敷衍地回应，就焦急地拖着伤腿去看战士背上来的Lorrin…
“走吧。”战士起骑上龙背，而它们分别抓起斗篷的一角，带着Unleashed飞离世界的边墙。他最后俯首，看见狼藉的地面。战士将山羊的丑陋脑袋插在长矛尖端，竖在尸体前。但龙在找的不是这个…
“他的佩剑我已经带走了。”银甲的战士怀抱死者，背上背着他生前的配剑。
大概我当时太…龙皱着眉头回想了一下，干脆放弃。他太累了，伤口加上饥饿干渴快要夺走他的性命，他的灵魂在哀叫…
灵魂！Lorrin的灵魂该会去了哪里？
风掠过昏睡的龙耳边，像是夹杂着Lorrin低沉而威严的声音。
“Chried。”
龙迷迷糊糊地醒来，就看见铸星者的身躯在阳光下伟岸而圣洁。王在叫他。
“王，”龙挣扎着想要起来，“向您致敬。”
“别动。”铸星者摁住龙折断的前肢，“Izemur。”身旁的神就走近。
“老师…”龙深蓝的眼睛在哭诉。
Izemur是主要的诸神之一，双手食指上的戒指能掌控梦境或灵魂。他是一个瘦削如同尖塔的老者，长发乌黑，眼眸翠绿，常年身着宽大的长袍。此刻他双手交叉在腰间，两枚戒指闪闪发光。
“Chried，他的灵魂也消逝了。”Izemur的声音空灵，“像是一把灰烬撒在大海。”
“为什么会这样…”
“叛逃的刀上涂了残酷的毒药，施加了恶毒的诅咒。”王说，“能杀死灵魂。”
“不…”龙意识到他永远回不来了。
“我看见了，他的灵魂脱离躯体，被毒药和诅咒折磨，最后化为比尘埃还细小的灰烬。”Izemur摊开双手，就看见一黑一白的两枚戒指迸发出光芒，“我通过它们看见。它们不会欺骗我。”
龙垂下脖子，脑子里轰隆作响。他真的死了。他，不朽的次神也会死吗？
“我们都在哀悼。”王长长叹息，“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忠诚人类，这是诸神的损失。”
他怎么就那么固执呢？龙没有听进神的话。
“Engriont从此变成Engrion。”
是自己说的吗？龙快要晕过去，悲痛…还是疼痛？
两位神没有说话。
良久。“王，老师。我请求将他葬在希尔-伊斯明的湖畔。”龙低低地说，“他热爱那里的宁静，我们也是在那相识。”
“如你所愿。”王说完，步伐缓慢地离开。老师看了看绝望的孩子，叹息了一声，跟随主神离开。
“孩子，愿他不朽，在你心里。”老师这样说。
狂躁的风永远无法打碎湖水的宁静。幽邃的湖边，一棵苍老的树下，隆起一座轻描淡写的坟冢。
龙将剑插在坟前，又将他生前的洁白斗篷挂在剑上，就像是送行的帆。
他做完，就感到无比的疲惫。龙就地卧在坟墓前，凝视着深蓝的湖水。
他看见…
“我就叫你释吧，名字太长了。”
“这你还嫌长！”龙嬉笑着把对方撞翻，他就倒进龙柔软的羽毛里。
“你…！要我给你扎…头发？”龙的表情不可思议。
“我要是有右手，还轮得到你？”他微微笑着。
他没有右手。他被叛徒砍掉了右手。龙笑不起来了。
他带着铁镣、伤痕累累的手轻轻抓住背上的绒毛，吃力爬上龙背。龙咆哮，飞离狼藉沙场。
“笨蛋！自己去冒险！”
“可没你笨。”浑身的重伤仿佛根本不存在，他轻松地说。
“你啊，高兴也板着脸，生气板着脸，疼还是板着脸。”龙脑袋摩擦他的脸颊，“谁看得出你这个北方人——一大块冰的喜怒哀乐！”
“你呀。”他抬起右臂轻轻敲龙的脑袋，“就你看得出。”
“今晚回不去了，咱们打猎吧？”龙趴在刚刚生起的篝火前，他飞了一天，确实累坏了。
“我逮到了一条…蛇。”他说着就把蛇抖到龙鼻子上，冰冷的触感让龙一个激灵，吓得险些跳起来。
“我讨厌蛇！”龙叫道。他老是板着的脸竟然露出了笑容。他居然笑了！我出丑他就…笑了！龙发呆，都没注意到火已经燎到了他的羽毛。
……
龙也会流泪。
“你会梦见雪原上啸月的苍狼吗？”
“当然。”
现在就梦见了。
他行走在水面上，狂风掀起他潇洒的斗篷。水面没有波澜，他的脸也是。冷峻如北境的冰，却那样亲切…
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龙脑袋上蓬松的绒毛，龙喜欢他这样温柔的抚摸，虽然自己显得有些…孩子气？
“狼会杀戮。”他说，声音就像刚刚融化的冰水。
“也会怜悯。”龙接续。他常常这样吟诵，这是他的信条。
“但他终究躲不过杀戮，仅仅得到了怜悯。”他哀伤地说，灰蓝的眼眸涌动着一丝绝望。
龙没有回答。
“愿你的梦中有我，有苍狼。”他最后说，手指就开始变淡，难以触摸。
“Lorrin！！”龙哀叫，“别离开我！”
“这是…注定的逝去。”他的身形渐渐消散，“没来得及告别。永别了，我的朋友。”
“别走！”龙试图去抓住他消失的身体，“我答应…答应不再说你笨蛋…不说你固执…不许走！”
他的面庞最后消散，留下一抹淡淡的笑靥。黄昏到了。
醒来的龙微微抬起头，湖面波澜不惊，空无一物。
夕阳染红了湖水，湖畔苍白的玲珑小花也是红的。
风停了。
龙困倦地要将头埋在翅膀里。他好累，好痛苦…
白影一闪。龙猛然抬头，“Lorrin？”
没有风。
是什么掀起坟冢上孤独的白帆？
End.
评论